


作者: 來源: 牡丹晚報 發表時間: 2025-11-18 09:13
□南坡翁
這幾日,我經常看窗外的那棵老梧桐樹,葉子快落完了。今天早上下樓,正巧一片巴掌大的枯葉打著旋兒落到我肩上。我捏著葉柄舉到眼前,它蜷縮得像烤煳的掛爐鴨的薄皮,邊角翹著,葉脈卻還一根根支棱著,像老人手背上的青筋。
一般看落葉總要傷秋的??晌铱傆X得,葉子們倒是快活的——換崗了!腳踩上去那“咔嚓”的響動,脆生生的。兒時我們專挑這樣的葉子踩,就為聽響聲,像把秋天踩在腳底下。
前頭那排銀杏最好看。葉子落得厚厚一層,黃燦燦的,鋪了滿路,太陽一照,晃得人眼花。我彎腰撿起一片,光滑得像綢緞店里的零頭布,邊緣卻齊整得像裁縫比著尺子剪的。
說來也怪,同樣是枯葉,手感卻各不相同。梧桐葉摸著像宣紙,松脆得不敢用力;楓葉蜷成小碗狀,仿佛盛著一點點光;最妙是廣玉蘭的葉子,背面覆著層絨絨的毛,像小貓的耳朵。
我特意走到樹根下,捧起一把枯葉。它們從我指縫里簌簌地溜下去,有的還調皮地勾住我的袖口。這場景像極了兒時玩沙漏——這回,漏下的是實實在在的光陰。
萬物各有時。飄零是它的時,深埋是它的時,來年化作春泥更是它的時。而我的時呢,就是在此刻,在沙沙作響的秋光里,讀懂這片葉子帶來的全部歡喜。
真正的歡喜,可能也不是藏在落葉里的,是藏在看落葉的眼睛里的——當我們懂得在飄零中看見舞蹈,在終結里發現開始,在腐朽中窺見新生。
請本版文圖作者與編輯聯系,以便奉寄稿酬。
魯公網安備 37172902372011號